第十六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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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   说这话时，桑阿婆眼中不自觉升起了一层水雾。

    她这辈子遇过太多的事，虽也有逢凶化吉的时候，却大多是生离死别，若此前的每次，老天爷都能跟这次一样开开眼，那该多好啊！

    那样，她怀里的这个小丫头又哪会如现今一般，就只有她一个人来疼。

    想着想着，桑阿婆眼中忽然滴下了一滴泪。

    她旋即回神，赶忙低下头去看怀里桑果，却发现小丫头都早已睡着，而那滴泪正顺着她柔嫩的面庞一路滑下，最后没进了身上中衣的领子里。

    老人家这才松出一口气。之后她拢起衣袖轻轻沾了沾桑果的脸，再抬起来抹了抹自己眼睛，抹干后就闭上眼，搂着小丫头一起睡了下。

    罢了，往昔都已成云烟，只期望小丫头的这一生能简简单单，快快乐乐吧……

    大年初一清晨，奚桑两家互相拜过年后，奚庆山夫妇就带着三个儿子，拿上几包礼，回了奚家老宅。

    奚柘虽然内心里极为抗拒回去那边，却也不能随心而为。

    他未来要走科举之路，便不能留下任何不孝的名声，于是在祭完祖，忍受过各种白眼和奚落，终于随自己爹娘步出了那间宅子的大门后，他狠狠吐出一口闷气。

    “七哥，你等等！”

    忽然，身后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喊声，奚柘便停下脚步，回头看去。

    是他堂妹，即他大伯家的小女儿，也是奚氏宗族他祖父这支，自己这辈里唯一一个女孩，叫奚莺，过了年刚十岁，跟二槐同年，不过比二槐要小上几个月。

    而他，同辈人大排行为行七，所以奚莺才叫他七哥。

    “何事？”奚柘问道。

    此时，他们一家人也都一起停下，回过头去看那丫头。

    奚莺因是家里唯一女孩，所以格外受到宠爱，外加亲爹是族长，家中又富足，性子就被养得有些骄娇，这会儿便扬起头只看奚柘，目光连分都不分自己四叔四婶，及另外两个堂兄弟一点。

    奚庆山行四，便是她四叔。

    听到奚柘在问自己，奚莺就走上前：“七哥，你知道咱们九弟今年也该进村塾了吧？”

    奚柘垂了一下眼，虽心中很不耐烦，却还是淡淡道：“不知。”

    “你！”奚莺深吸一口气，“罢了，你不知道我就告诉你。九弟今年年底该进村塾了，之前你都帮八哥通过了村塾考校，得了一个免束脩名额，那今年便也该抽空帮帮九弟吧。都是一家人，你不可厚此薄彼。”

    “哦？”奚柘一挑眉，“我今儿才知道你们还拿我们当一家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柘儿！”奚庆山喝住了奚柘，“别那么说话！”

    然后他看向奚莺：“莺莺啊，你七哥若有功夫，一定会来教小九的。四叔帮他应下了，你就放心吧。”

    奚莺这才看向奚庆山：“那好吧，四叔你可要说话算话！”

    “嗯！四叔一向说话算话。”

    得了满意答复，奚莺就转身又进了老宅。

    见大门关上，何秀秀才一步跨到奚庆山跟前，拧住他耳朵：“你你你！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？干嘛要答应那丫头？柘儿说的对，他们何时拿咱们当过一家人？不过一小辈，你瞅瞅她那架势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四叔呢！”

    “啊啊啊……”奚庆山边捂耳朵，边急急道，“你快松开！孩子们都在看呢！我答应她啥了？我说的可是等柘儿有功夫再来教小九，但柘儿可以一直没功夫啊！”

    何秀秀眨了眨眼，这话还可以这么解释？她就松开了手。

    奚柘看向自己爹娘，微微摇了摇头，唇角也不自禁翘起，再看向一旁两个弟弟，他发现他们都看得傻了，就朝奚庆山和何秀秀道：“爹，娘，你们快带二槐和小枫回家吧！我先去趟村塾，去给方先生也拜个年，待会儿再自己回。”

    听到奚柘的这声，奚庆山和何秀秀才一起回神，两人赶忙拢拢衣袖，又假意低头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，再抬起头便恢复到了平日里严父慈母的模样。

    奚庆山就朝奚柘摆摆手：“去吧去吧！记得早些回家。”

    “嗯，知道了，爹。”

    应完，奚柘就一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