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人(1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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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夫人马上就到安都郡主的芳辰,正是青梅竹马冰释前嫌的好时机。
连决寻来了一幅前朝的山水图,站在书桌前,准备好了装裱的用具,打算亲自装裱。
但装裱是门精细的手艺,不是说做就马上做得来的。他专注地盯着托裱的细节,偏偏他皇后姐姐屡次三番派人来同他说科考的事。
真是不巧。
这次,皇后指使来传话的是她最信任的宫监。
“国舅爷,娘娘这次让奴婢来带话了。”
“嗯。”
连决就在这内侍面前专心致志地捣腾着给小青梅的礼物,也不抬头。他一派风流倜傥,但嘴上却不闲着:
“公公可别觉得我不领情。娘娘从未出阁前就一直很疼我,待我比同胞兄弟还亲,这我是铭感在心的。”
年轻的宦官瞥了瞥连决手上的活计,低下头道:“奴婢不敢。”
连决知道他都看在眼里,自己只装作不察,“只是我现在也帮不上娘娘什么忙,这一点,还要多仰仗公公。”
他虽然在做戏,可他的话却是实话。
皇后虽然贵为一国之母,却与皇帝貌合神离,指望不了丈夫。她没有姐妹,只有一个异母的弟弟。娘家无人,处处掣肘。父亲连昌年因怕新帝忌讳外戚,所以早早致仕,只在朝堂上空留下一个美名,几乎毫无用处。
“国舅爷说笑了,奴婢分内的事。”来传话的宦官说完,才意识到连决不知何时反客为主了。明明是他来替皇后训话的,结果反被拿捏了一通。
他改口劝道:“只要国舅爷您肯入仕,不就是帮了娘娘的大忙吗?以您的身份和才学,封侯拜相,高官厚禄都是唾手可得呀。旁人做梦都梦不来。”
连决却道,蜉蝣及夕而死,夏蝉不知春秋。什么功名利禄都是身外之物,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。
也难怪皇后觉得他一点没有光耀家族的志向,更不把她的谆谆告诫听进心里,所以只能让人一遍又一遍地耳提面命。
内侍也说不过他,只好直接切入正题,慢条斯理地说:“今年要参加武举的考生,娘娘已经让奴婢一一暗查了。勇武之人甚少,倒教国舅爷放心——届时圣上钦点魁元,勾的必定是国舅爷的名字。”
文无第一,武无第二。武考考马射、步射、弓法、刀法、举石,要查同年的考生是什么水准,都能找到实数。皇后暗示连决,今年没有他的对手,武状元犹如探囊取物,还有什么不参试的理由。
连决听见了,但又像没听进去。他弯下身子,视线仔细地端量镶边的距离。
这内侍也很耐烦,仍然娓娓说着:“不过,奴婢听闻怀远将军的弟弟霍行泽有意弃文从武,所以也特意查了一下。身手的确出色,但似乎跟他嫂子、忠毅侯的遗孀,也就是丹书令郁芳卿有染。”
虽然大燕不禁止夫兄弟婚,但若在丈夫还活着的时候就与叔伯暗通款曲,则性质又不一样了。
芳卿本来就有与私通的名声,现在再将她编成潘金莲那样的女子,要取得众人的信任可谓轻而易举。
“娘娘的意思呢,郁芳卿涉嫌科举舞弊是大过,蠹国蔽主之事,不能装作不知。蔺征是考官,这次擢第的进士将来都要去他的禁军。郁芳卿与他私通,谋的不就是小叔子的青云路吗?”
连决对这些鬼蜮伎俩没有半点兴趣,专心裱画充耳不闻。
“全听娘娘的意思就是了。”他敷衍着,好让这内侍快点回去交差。
内侍应了一声“是”,连决才抬头送客。
连决刚才忙着裱画,还没拿正眼打量这个年轻的宦官。他只见他与自己年纪相近,相貌俊美,竟与他心系之人有三分相似。
他怔了一下,问:“公公名讳?”
貌美的宦官露出微笑,合袖向连决施了一礼,将艳冶的笑容藏在了袖中。
“奴婢汲清河。”
……
芳卿跟霍行泽当然从来没有过私情。现在没有,霍成烨活着的时候更不可能有。
但霍行泽突然闯入她的门窗,说出要当替身的话,就像突然捅破了那层窗户纸。
她整个人都陷在霍行泽的怀里,也险些就沦陷了。
人生没有不辛苦的,许多劳累也必须自己承受,只是这些年不管遇到什么事,她都是一个人烂在肚子里,默默地独自消化一切。
如果有个能明明白白说些真话的人,夜里也不总是一个人面对冰冷的月光和床榻……对孤独的人来说,就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诱惑了。
但是芳卿很快推开了他。
虽然他们兄弟长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她也时常从霍行泽身上看到霍成烨的影子,但霍行泽这一抱,反而让她清醒了。
就算两个人长得再像,他们的体温、气息也不会一模一样。
“你当不了他的替身。”
芳卿知道这样说比任何拒绝都伤人,但正是因为伤人,才能断了霍行泽的念想。
霍行泽从她推开他的那一刻起就僵住了。此刻,他以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,落寞地望着她。肖似霍成烨的脸正是他最大的武器,可是这一次,芳卿却没有被迷惑。
“今晚我去陪九如,且当什么也没发生。”她马上拿起了一件外衣穿上,“你可想过,刚才如果被孩子看到了,她会怎么想?”
芳卿说着,绕过他走了。
事到如今,已经非要另置一间宅邸不可了。但当务之急,还是筹钱。
次日,芳卿坐在丹书台的正堂里,看着各地上奏的公文理清头绪。她心烦意乱的时候就扑进案牍里,一门心思埋在公事中,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到办法了。
她翻看了一天,临近掌灯时分,还是一无所获。
同僚们都已经出宫回府,芳卿又拿起一本,却见里面是检举豫州刺史及永宁知府欺上瞒下,漏税贪墨的奏报。
她暗自震骇,因为这个豫州刺史薛平志不仅是永康公主的情人,而且他之所以能到豫州上任,也有她从中运作的缘故。
奏报中称薛平志隐瞒豫州户籍数目,以此私吞大量税额。后面还有告发他以低价强买百姓田地的内容,字字触目惊心。
这封奏本若送到皇帝那里,说不定她自己也会被牵扯其中。
芳卿看了一眼上奏人,定临县令伍贤英。
小小一个地方县令,不清楚朝中运作的门道,以为写了奏章就一定会上达天听,但殊不知一路上有多少人看过她这份“密奏”。
如果这份奏本落到公主手里,别说仕途,怕是连命都没了。
芳卿正想着如何处理手上这块烫手山芋,程忍冰突然闯入门来,“咚”的一声跪在地上,几乎哭着说:
“郁大人!求您救救下官!不要把下官流放啊!”
“你说清楚,什么流放。”芳卿的声音不大,却很有威压:“遣你去黔州做官也是朝廷的恩典。”
“可,可黔州是苦寒之地,楮县更是贫苦——”
黔州位于燕国北部,楮县是它其中的一个县。那里穷山僻壤,地瘠民贫,每年都交不上税,从来没有官员愿意主动去那里,更不要说是从中央派去的。
程忍冰觉得自己是被流放了,倒也不无道理。
芳卿不紧不慢地藏起手中的奏本,说:“当初延选丹书台中书,你说你的名字取自程门立雪之意,我也当你是个有傲骨、有坚守的女子,所以放着那些世家出身的翰林不要,唯独选了你。”
但错了就是错了,芳卿也承认自己看错了人,“我已经因为这件事付出了我的代价,而你,现在就学着做一个真正能忍耐苦寒穷困的人吧。”
“下官知道错了,下官真的知道错了!千秋宴那天晚上,下官不该骗您去偏殿,但下官也是被钟大人逼的啊!”
程忍冰伏在地上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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